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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流深岁月安好—王兆霖先生与清华暖通之缘

来源:暖通空调资讯 作者:董丽萍 2012-01-30 13:49:04
[暖通空调在线原创]

     这是一次酝酿和期待已久的访问,为面见中国暖通教学奠基人之一的王兆霖先生,烦劳多位老师帮助。之前,我叨扰过江亿院士,希望他能帮助引见王先生,但终因他太忙而不敢再烦,随后,我把我的想法跟吴德绳老师提起,吴老师知道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找寻业界耆宿们,拜访看望的同时,整理书写暖通专业在国内的早年记忆。他把此事记在了心中。
       有天吴老师给我发来短信,说已经将拜访王先生之事,委托给清华大学的李元哲老师,她是王先生教的第一届清华暖通五年制本科学生,现在与王先生住前后楼。我欣喜,也更忐忑不安地与李老师联系,之后,终于在李老师和李老师助手陈老师的帮助下,有机会在一个上午前往清华,到王先生的住处,和李元哲老师一起拜访了久仰已久的王兆霖先生。
       面对九十四高龄的王兆霖先生,一个世纪的岁月变的飘渺无感,而又沉静如水,温润似玉。我不知从何开始与王老的对话,哪一年哪一月的时刻,才会让王老牵起回忆的大幕?话题还是从王老的求学岁月说起,他娓娓道来,语速平稳,讲到略微需沉吟之处,他微闭双目,进入回忆之中,而我和李元哲老师,并不打扰,安静的房中,柔和的光亮从窗子瞥进,王老的脸上有一种岁月的祥和,令人感动。

 

        与清华有缘的岁月之初
  
  我是唐山交通大学的毕业生,毕业时正是抗战时期,人们都流离失所,我逃到昆明。我和清华的交道,是从云南开始的。

采访时王兆霖先生与作者合影
采访时王兆霖先生与作者合影

  清华的石南洋先生(音)跟云南省合作,办了水利勘探队,我到了水利勘探队。抗战胜利后,我们失业了。我们到上海跟几个同学,搞建筑施工,盖房子,我在里面看到一些卫生设备。那时我有个校友许照,他在上海搞了个清华工程师事务所,是当时上海唯一的很出名的专门包水暖工程的事务所,如上海大厦,国际饭店,都是他们做的工程。我第一次跟供暖通风卫生设备打交道,就是在他们包的工程里,在那里我看到一些暖通设备的。
  
  在我们小的时候,包括到“七七事变”,北京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暖气设备。最早的有几个地方有,我都调查过,比如清华有二十几个分散小锅炉,再有就是北大有个较大系统,是美国人设计的,水暖的小锅炉。再就是农业科学院,日本人做的,区域性的小锅炉。其他一些大银行大饭店有些小锅炉房,主要是服务生活热水。
  
  抗战一胜利,北京要大批盖房子,而且盖大楼,从上海接触营造师之后,我跟着我们的学长,到北京开了一家事务所,叫华泰建筑师事务所,我们唐山交通大学大多数学生有个学习习惯,喜欢钻图书馆,没学过也敢干。这些帮助我们在北京做了一些建筑工程的设计。
  
  我知道,能做水暖设计的在当时北京只有三家,北京建筑设计院,华北建筑设计院,和另外一家,都是公营的,可以说北京敢于做大建筑水暖工程设计的,就这四家,只有我们是私营的。只有这四家敢于接大型的建筑设计。
  
  北京成为首都了,需要大批的房屋建设,尤其是军队。我们这批人敢闯,当时我们的同学陈有耐(音)是唐山交通大学学建筑工程的,他敢接工程,北京好多部队建设,大批的建司令部,如工兵司令部,装甲兵司令部等。我们就去跟人家谈。
  
  水暖通风方面那时都没有设计先例,这些工程还需要计算很多参数,一般的设计院都也没有太多经验。部队营房管理部看我们都敢接,就给了我们很多机会。要讲设计项目,当时还有个白俄,叫谢宁(音),这个值得一提。我们刚到北京,我们的设计所就承包了新华印刷厂,它有四栋厂房比较大,200多米之外的锅炉房是高压的,就是白俄设计的,我们刚到北京,什么都敢干,我们接了那个监理。设计所有两个搞建筑的,两个搞结构的,一个就是我,只好我搞暖通了。  
静水流深岁月安好——王兆霖先生与清华暖通之缘

  既然担任监理,就不能一知半解了,就得到处搜集资料,一边看一边学一边干,从成熟的设计院里去找资料来学习,从拟定合同学习开始。就这样,我们开始搞起了暖通水暖的工作。白俄谢宁(音)设计的图纸还是很规矩的,图纸比较全面。我看了很多图纸,也仔细研究施工说明书,整天在施工工地跟工人在一起,还有一个就是利用图书馆。我们就在边学中边干,做了些工程。#p#副标题#e#  
  说起跟清华贴近的缘由,很巧合的机缘。本来解放以后,我是到山西大学土木系教书,但是,那时我父亲病重,我就回了北京。当时我一个同学,也是唐山交通大学,他喜欢建筑,在唐山交通大学学了一年,就到中央大学学建筑,成为了梁思成先生的学生。梁思成先生解放后到清华大学成立营建工程系,我的同学也就到了清华大学。
  
  清华那时候没人教房屋供暖课,当然也没这个专业。后来他们要给学生上这个内容的课,我的同学就找到我,我在实际工作中已经逐渐积累起做水暖设计方面的知识,也有自己的理解,就答应去兼课,你问我怎么学习出来的,都是工作中学习出来的。我每天去上课,去图书馆,回家写讲义,把这门课算讲出来了。大家觉得那时候我的讲义还挺实用,而且我教过水力学,也有关于水流动的资料。各方面的综合吧,对于启蒙来说,还比较接近学生的基础。教了一年多,两个学期,北京非常缺这样人才,对这些课程都很缺的,我那时就轰动了,被请到各校去讲课。清华,北方交通大学,天津大学,北京大学等。
  
  就在北大刚给我发聘书时,“三反五反”运动开始了。因为我是在私营建筑师事务所工作,我还是被反的对象。我就去学习班了,被隔离了两个月,隔离倒好,心里平静,因为运动当中,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就不说了。学习完了之后,被认为态度还好,以后自己对自己负责。我就出来了,出来后,还给了我个机会,说我不是热爱教书嘛,就分配去北京市建筑专科学校大专部吧(以下简称建专)。
  
  北京建筑专科学校的从教生涯
  
  让我去建专大专部,我一想挺好啊,我还能教书,以前教书都是兼职,现在等于给了我正式职业。自那年离开了山西大学,我等于就没正式职业了。
  
  建专是当时北京市办的,校长吴晗,副校长由两个市委书记担任。1952年五一节后,我就去建专了。到了以后,学校说我们这里建筑设备专业没主任,你兼科主任而且去筹备专业课教育计划吧。
  
  这个专业完全是针对当时北京市建筑设计院需求而设立的,当时要求这里的毕业生,到北京建筑设计院就直接能开展工作。比如,要求电气组的毕业生进去就能拿起电气设备设计工作,水暖组就得能做水暖设计。建专的建筑设备科,当时分两个组,电气组和水暖组,我当科主任兼水暖组组长,电气组找了北京市建筑设计院的一个姓黄的主任兼。当时什么教学大纲都没有,但已有十几个学生,已学了一年。
  
  到那里以后,我就根据我的理解开始准备教学计划。做水暖工作,做一个水暖工程师,应该知道点什么东西,当时设计怎么做,怎么监工等,等于按照我在事务所那套做。我按照这个要求做了个教学计划表,两年中,怎么样从基础到能做设计,全部过程,按照我自己的生活历程,写了一下。这里面比较精彩的一部分是我把搞水暖的人应该知道什么基础知识,开了一门课,叫水暖工基本知识,还写了讲义。把学生要学的课程,按一般要求,排出一个功课表,这样建专的建筑设备专业算是正式成立,又招了一班学生20多人。那时候北京这个行业太缺人了,北京市一搞水暖,就请我去,参加技术讨论会等。就这样,我正式成为建筑设备专业的一个工作者了。在建专开设了两门课,房屋供暖和空气调节。
  
  这期间我编写了讲义,供暖讲义还被高教出版社石印出版。经过俄语速成学习,我能做俄语资料的翻译,还签订了翻译苏联高教部审定的供暖课的课本的合约。也是在那时,我还曾担任中国建筑学会建筑设备专业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
  
  再续清华缘
  
  在建专的各项教学按部就班地进行时,学校接到了北京市委的通知,要求1952年暑假后,将建专的一年级学生和教职工合并到清华大学。当时清华为什么想要成立这个专业?这在当时是有这样一个背景,当时国家经济建设恢复时期,全国建筑专业大兴盛,等四年大学毕业,来不及服务于社会,有几所学校应教育部要求,招收2年制学生。我在清华档案室曾看到,当时教育部要求四个学校里的好多专业,如水利、测量、施工、建筑设备,都要成立专修班,学制两年。
  
  那是1950年下的命令,当时都在学习苏联,清华忙的不得了,别的学校比较积极,东北工学院立刻把机械系二年级学生转成水暖专业了。清华当时忙,来不及,老师们也面有怯色,不太肯干,因为确实没人能教这个专业的课。校务会上要求热能系和建筑系负责,建筑系梁思成先生负责,吴良镛先生后来管。当时清华这里,任务有了,负责人确定不了,尤其是暖通专业,一点老底子都没有,唯一老底子,当时只有我兼职代课时编写的油印教材十几页。
  
  清华两年制专科学生是在1952年招生的,当时一部分学生分到建筑系,一部分分到热能系,学习基础课。这批人有30人左右,招的是以暖通专科学习班名义招的,清华本身招生的志愿就是暖通,没有从别的专业转过来的学生。这个跟其他学校是不同的。
  
  当时第一批专科学习的清华学生的认知实习马上就该开始了,可是因为没有熟悉专业的教师,一直无人负责筹划。他们看到我给建专学生做了认知实习计划,就想让我尽快去清华工作,从主持实习开始。  
静水流深岁月安好——王兆霖先生与清华暖通之缘

  当时北京市市政府秘书长薛子正和北京市设计院院长沈勃(他们都是北京市委书记兼建专副校长)到北京建专,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宣布“为集中本市教学力量,办好建筑专科教育,市委决定,建专在暑期后合并到清华大学的相应专修科。建专二年级由建专负责毕业,一年级学生和教职工由清华负责安排继续学习和工作。”
  
  当时任清华大学教务长的钱伟长,跟我谈话,让我把清华暖气通风专修科一年级的认识实习主持起来。#p#副标题#e#  
  清华暖通岁月稠
  
  我就这样,开始真正到清华工作了。清华的暖气通风专修科,设在土木工程系里。当时土木系以建筑施工为中心,设置工程结构、施工技术与组织、给排水、暖气通风等专业。建专的专业和暖气通风很接近,因此北京市决定将建专的学生和教师合并到清华土木系的暖气通风专业,清华希望我把这个专修科的教学工作主持起来。第一件事是为1954年暑假即将毕业的暖通专科班制定出实习计划,教学计划。
  
  当时正是学习苏联时期,既然学苏,清华大学请了莫斯科建筑学院的萨德维奇做首席专家,我一到清华,就参加土木系每个星期的系会,萨德维奇是主持。他说既然是土木系,相当于苏联的建筑学院,必须要有三个专业,给水排水,暖通和施工。这样暖通就搁在土木系了。
  
  当时系里让我以苏联莫斯科建筑学院供热供燃气与通风专业六年制的教学计划做参考,制订出两年制的专修科计划。这个当然不能简单地压缩,必须根据培养目标的差别进行合理的取舍。当时苏联更重视资源的利用,他们是培养供热供燃气的专家,我们则要培养的是供暖通风的工程师。因此侧重不同,重点也不同,我们重点保留了供暖和通风两门课,另外苏联计划中很多辅助课程,我们两年制学生也来不及安排课程,所以我们只保留了水力学、传热学和建筑学三门辅助专业基础课。
  
  这个计划,我还请当时建筑工程部、纺织工业部和第一机械工业部等部门的总工程师,有许昭、汪善国等人,请他们来清华开了讨论会。后来这个计划获得了系务会的同意。
  
  经过多位老师的努力,清华大学暖通专修科一年级(暖专4班)的认识实习顺利地完成了。当时同学们都反映说收获很大。
  
  清华大学的暖气通风专业教研组也随即成立了,系务会上张维主任宣布我担任教研组的主任。当时,萨多维奇建议,在土木系成立五年制的暖气通风专业,我就又接受新任务,开始为五年制的这个专业编制教学计划。
  
  这个新的五年制教学计划的编制,最主要的事件是关于供热供燃气这两门课的取舍问题,这也涉及到后来专业名称的改变。
  
  因为涉及到专业名称,以及会影响学生在毕业后面向工作领域的问题,这个五年制教学计划的讨论上升到校务会的级别。当时还汇报到蒋南翔校长那里。我谈了对于这个专业设置方面的看法,也结合了苏联为什么会将供热供燃气和暖气通风同样列为一个专业的培养目标的分析,大家都理解了当时苏联为什么把暖气通风专业名称改为了供热供燃气与通风的原因和目的,普遍认为也符合当时我们的培养目标。因此清华就将本专业的名称改为“供热供燃气与通风”,仍然由我们负责进行教学计划的编制和组织教学。
  
  这样,我们教研组当时的任务就是两年制学生的结业和五年制学生的招生和教学工作,当时教研组还有吴增菲老师、刘同生老师和彦启森老师等,我们完成了暖专4班的实习工作,为中途接手的清华暖通专修科实现了如期毕业,也为清华第一批供热供燃气与通风专业设计了五年制学生教学计划。
  
  燃气专业教学的探索
  
  暖气与通风专业教学中的课程我都比较熟悉,所以按部就班地开展教学就行了。但是专业名称修改后增加的“供热供燃气”是我们所陌生的课程。我又发挥自学的能力,到书店去搜寻有关著作,我找到了苏联所使用的教学参考书-城市燃气供应,自学并打算翻译,同时做好教授供热网的教课准备。
  
  1954年,有个好机会,我到哈尔滨工业大学跟阿·约宁学习,以确保清华供燃气课按时准时开出。就这样我成了哈工大的进修生。后来哈工大校友会时,他们还热情邀请我去参加。约宁的课是为哈工大的研究生及大学毕业班开设的,但这资源实在难得,其他大学也都派人参加,有同济大学、天津大学和东北工学院等。
  
  在学习期间, 我还接到了紧急任务, 参与编写1956/1968十二年国家科学进步发展规划,我建议将原来供暖与通风一个编写组,改成供暖与通风和供热供燃气两个组,吸收了不少供热供燃气方面的专家。我担任供热供燃气组的组长,负责记录和整理了当时小组的讨论,成为十二年发展规划中的供热供燃气方案初稿。之后还去征询了相关政府部门以及一些苏联专家,完善了方案。
  
  因为在这些方面的探索,以及教研组老师们的积极努力。清华暖58班的燃气供应课程终于开课了。把燃气供应作为土木系的一门专业课程,全面系统地开课,也是先例了。很多人都来旁听课程。而我也就不再教暖通课程,改为研究供热供燃气方面的教师。
 
       后记

       1917年出生的王兆霖先生,1987年退休。他经历的清华岁月,悠悠间的大事小情,在他心中留有怎样的印记?
       我无法在一上午时间内获得他很多的回忆,更怕过多的打扰了他的休息。所以我听他讲述与暖通之缘,与供热供燃气之缘,与清华之缘,与建专之缘,也就如蜻蜓点水,只勾画出早期记忆的轮廓。
       采访之后,我一直苦思冥想用什么样的笔墨来书写我所看到的王兆霖先生?琢磨了多日,也阅读了王兆霖先生所著述的《在清华工作的回忆》,掩卷而思,这样一位学者,他的故事,他的经历,他的感悟,该如何品味呢?
       王先生在他的《在清华工作的回忆》中说:在清华庆祝百年寿辰的今天,我可以说,在她过去的时光中,我曾在三分之一的
时间里和她生活在一起,同享安危、共尝甘苦,跌宕起伏,颇堪长忆。
       访问的间隙,我还问起王老的长寿秘诀,他呵呵地笑着说:都说我们家有长寿的基因。李老师补充说,若知道王老在文革时泰然处之,笑对人生的故事,就会知道王先生为什么会长寿了。比如当年他全家都得去江西农场劳动改造时,别人看见的王先生整天笑嘻嘻地,他是管种菜的。
       王先生这时说,我的人生啊,颠覆起伏。但我经过抗战,就不怕什么艰难了。以后下农场改造,进学习班什么的,我都无所谓,我想该干什么需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反正得活着。不想干,就只有愁死了。
       采访期间,李老师和王先生说起一些旧人的名字,谈论起学校的旧事新情。看着相差19岁的师生,一个94岁的老师,一个70多岁的曾经的学生,回忆间有快乐的笑声,王先生还不时地跟他70多岁的学生调侃逗笑。我问王先生累不累,他说他怕李老师累了。李老师说起外语学习的困难,王老先生还给李老师支招告诉她学习掌握几门外语的窍门。除了英语,王老先生学习了俄语、德语及日语,他跟李老师说,在自己退休时,曾经做计划,每天复习一门外语,可惜后来没有实施。李老师说现在有时还会碰到词汇不懂,想请教王老先生。
       这些细碎的对话,真是人间美景,师生之间能有这样天成的沟通,开着玩笑,我心生羡慕。到我七十多岁时,哪里去寻我的大学老师?
       静水流深,是我极其喜爱的一个成语,但一直不曾用来形容什么人,当我有缘面见了94岁高龄的王兆霖先生,这个词始终凸显在我的脑海。静,就是生命的完满;水,就是生命的本源;流,就是生命的体现;深,就是生命的蕴藉。人之一生能有幸面对面感受一位即将百岁大师的风范,能立体地展现“静水流深”的境界,这真是我的幸运。王兆霖先生用完满的平静,回溯他勤奋敬业、自知以及安身立命的学者生涯,本源了纯粹与崇高的人生境界。
       只是非常的可惜,一上午的拜访,我不能问太多,也怕打扰王老的休息,我终是忍住了再向王老发问。
       告辞出来时,我握着王老绵软温热的手,不愿松开。近一个世纪年岁的长者,您若安好,便是晴天。
       祝福王兆霖老师颐养天年。感谢李元哲老师助手陈老师,感谢吴德绳老师为成就此次访问的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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