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供暖期结束的当口，天气都是忽冷忽热、反复无常。三月中下旬，兰州迅速升温，有人建议是否可以提前停暖，而一些有老人、婴幼儿、病人的家庭则希望能够根据天气变化延长供热期，让供热更加人性化。而在供热部门看来，市民的要求自然有其合理性，但的确面临众口难调的困境。

　　“弹性供热”是服务的加法，作为供热企业唯有通过推进包括“分户计量供热”在内的供热改革实现“按需供热”，才可实现众口不再难调。

　　骤然升温，暖气渐凉

　　3月23日，兰州最高气温21℃。中午时分，鲁正家的室内温度是20℃，他摸了摸自家的暖气片，“感觉就跟没有供暖一样。”鲁正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每个供暖季的供暖初期和末期，他都要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来测试一下自家的暖气是否达标。按照兰州市2012年至2013年供暖期规定，4月1日零时将正式停止为期5个月的供暖。“供暖就剩一周时间了，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兰州气温回升较快，家里的温度即使没有暖气也可以达到18℃，这个时间段是供热企业最容易懈怠的时候。”鲁正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专门测量温度的原因了，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关心供热问题了，就算暖气不热，也没有人再去投诉。”在鲁正看来，没有人关心，这意味着供热企业就可以随意降低供热标准。

　　鲁正自测温度的习惯始于2007年，这一年的11月份，恰好他的妻子生产，供暖期开始的前十天，感觉家里的温度总是上不去。他几次打供热投诉的电话，理由只有一个：“这是供热初期的现象，过一段时间就会好。”鲁正回忆说：“可家里婴儿和产妇受不了。”为此，鲁正特意买了一台卧室壁挂空调。在鲁正的印象中，直到11月下旬一场小雪过后，兰州气温骤降，他家的暖气才算是真正热起来了。翻年到了3月份，随着气温回升，家里的暖气是一天比一天凉。鲁正现在还记得，当年3月末的一个周末，天气不错，他和妻子带着孩子去公园转转，等下午4时许进门，由于室内外温差较大，他媳妇次日就患了感冒，又连累孩子也发烧。鲁正觉得，如果暖气能够达到合适的温度，他的妻儿也不至于接连感冒。

　　从2007年开始到2013年3月，鲁正连续5年测量，他发现每个供暖期的初期和末期，这种情况普遍存在，鲁正形容这就像是菜市场上的“缺斤短两”。为此，他专门查询了有关供热的规定，供热达标的意思是只要“室内温度保持在18℃以上”就算达标。鲁正说：“就像今天（3月23日）我测量的数据，室内温度20℃，但是暖气是凉的，但是供热是达标的。”

　　在鲁正的印象中，每个供暖期到来前的几个月，供热企业都会通过各种渠道向社会传达出供热企业面临成本压力，上季供暖期亏损的信息。鲁正说他怀疑供暖企业利用这种“缺斤短两”的行为来弥补自己的“亏损”，把“明补”变为“暗补”。

　　供热“众口难调”

　　“都嫌热开着窗呢。”一位要求匿名的供热站负责人说，“周末我去朋友家，都说现在天气这么热了，暖气该停了吧。”这位负责人抽空在其负责供热的一个小区转了一圈，他仔细看了看，有不少人家中午时分都开窗了。“但是这能作为停暖的依据吗？”这位负责人说，“北京前几天还下了场雪呢，兰州早晚温差还是很大。”

　　兰州市供热办张恩坛主任直言：“供热是"众口难调"，家里有老人的需要热一些，但有的人家就嫌热。”的确如此，在记者采访的一个小区，每家每户都有各自的理由。刘立宏居住在城关区南河滩附近一个小区，上个周末他去打篮球扭伤了脚踝，紧接着痛风病又发作了，医生叮嘱注意避寒保暖，注意气候变化。刘立宏说：“即使是在夏季，变天时也要及时采取保暖、防湿等措施，更别说现在这三月份的天气。”3月24日下午2时许，记者见到他时，他半卧在床上，右腿下垫着一床被子，门窗紧闭，屋里充满了一股浓烈的膏药味。刘立宏说，这几天白天的暖气不热，到了下午三四点后，他就要用电暖气烤着，腿才感觉舒服些。刘立宏说：“暖气费是按5个月缴的，现在还没到停暖的时间，这暖气就时有时无了，我要是身体好，其实停了也无所谓。”

　　和刘立宏同住在一个小区的董玉秀老人今年85岁了，现在天气渐渐暖和了，她每天中午都要搬个小马扎，拄着拐杖来院子里找个避风的地方晒太阳，她自己特别害冷，即使夏天睡觉也要盖着薄一些的棉被。说到家里的暖气，老太太乐了，她说这个时间外面比家里暖和，暖气都凉着呢。

　　居住在城关区郑家台的杨锦也注意到了供暖末期这种“缺斤短两”的现象，他说，既然天气已经转暖，不如选择提前停暖，“反正现在家里也不冷了。”杨锦说，与其烧着暖气开窗户，不如把暖气停了，将节省下来的取暖费充到下一个采暖期。

　　杨锦的观点也代表了一部分市民的意见。“数九歌”里说“九尽桃花开”，现在寒已尽，气温回升，市民李华德说，在兰州采暖期5个月的确有些长了。据了解，1983年以前，兰州市供暖期为4个月，1983年供暖期恢复到5个月。2008年10月，兰州市供热工作会议决定将原来的5个月供暖期缩短为4个半月。2011年执行了两年的4个半月的供暖期又恢复到了5个月。

　　“弹性供热”与“弹性缴费”

　　在兰州市气象台的刘新伟看来，供暖期起止时间没有必要一定那么死，他举例说，现在11月份供暖，但是如果10月底突然有了冷空气，气温骤降，难道必须等到11月1日零时才开始供暖。就兰州来说，3月份是冷空气活动比较频繁的时段，供暖企业也应该做好供热，不一定到了4月1日零时就准时停暖。

　　刘新伟说，“弹性供热”应该成为供热企业提高服务水平的一种选择。他居住的小区由单位集中供热，这段时间也是随着天气的变化适时调节。刘新伟介绍，兰州市气象台编订了兰州市的《供暖指数》为兰州一些供热企业提供适时的天气资讯，以便于供热企业根据天气变化实时调节供暖温度。

　　兰州热力公司副总经理刘春生介绍，二热已经采用了这个《供暖指数》，兰州市气象台每天为二热提供一次即时天气变化数据。按照刘春生的看法，“今年的温度要比往年高得多，平均室温要高5℃左右，按说现在没必要继续供暖了。”刘春生说，“锅炉房可以适时调节温度，但像二热这种热电联动的集中供热方式，电厂压力很大，所以用户目前室内温度有点偏高。”

　　“弹性供热”在刘春生看来，不存在技术障碍，但是政府统一制定了这个供暖期，供热企业只有执行。而兰州市供热办一负责人则对“弹性供热”的提法未置可否。

　　每个采暖期，供暖问题一直被市民、供暖单位和媒体所关注，究竟是先缴暖气费还是先供暖则是一个焦点问题，其难度不亚于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终极诘问。

　　因为2011年冬天暖气不热，富华在这个采暖季和物业部门协商以后先缴了一半暖气费，另一半看暖气热度的具体情况，如果烧得好就缴，不好就不缴。“这几天我们家的暖气烧得特别好。我觉得采取这种办法意味着对物业或者供热站有了一个限制”。

　　高昭远家住和政路西街，暖气由一家单位锅炉房供热，由于锅炉房在去年11月初正在维修，所以直到11月5日才开始供暖。“刚好那几天很冷，我们自己先用电热器取暖。我想等收暖气费时应该扣除没供暖那几天的费用吧？如果是先收费后供暖，收了的钱绝对不会退给住户的。”高昭远说。

　　人性化供热

　　市民赵明政期待供热能够人性化，他的标准是“天气冷的时候暖气要热，天气暖和的时候暖气就凉一点。”他家是集中供暖，冷热不由自己做主，家里温度太高，他只有敞开窗户。但是居住在榆中县城的石多华已经实现了赵明政的期待，他的房子位于一栋老楼的六楼，3月份中午时分的阳光晒得房子里暖洋洋的，石多华只需根据自己的需要把暖气温度调低或者完全关掉，自从榆中县进行了供热分户计量后，石多华有了自主选择权。

　　2009年夏天，石多华居住的楼房进行分户计量改造，家里四组暖气片，每一组暖气片上都安装了电子式“热力分配表”和一个“两通恒温阀”， 石多华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随时对室内温度进行调节。在这栋楼外，供热站安装了一个总热量表，一个采暖季结束，整栋楼的住户将按照“热力分配表”记录的数字分担总热量，由此测算一个热用户采暖季的费用。

　　石多华家总面积是70.1平方米，如果按照面积缴纳采暖费大约是1472元，但是按需供热开始后2011年至2012年全季采暖结束后，供热站给石多华退了360多元的采暖费。石多华说：“你看像现在这样的天气，白天的气温都有近20℃了，我完全可以自行停了家里的暖气，这样自然就会节省出不少费用。”

　　“这样的采暖系统，把一幢建筑内的用户的各个房间连接成几个或一个系统，用户不能进行系统调节和室内温度控制，根本无法实现按需用热和满足舒适生活环境的需要。”榆中县供热站站长罗志荣说。在其看来，实现按需供热才能从根本上做到供热人性化。

　　但是在分户计量，按需供热尚未全面推广之前，供热企业如何做到人性化供热，需要供热企业和政府相关部门做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