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导报网  本报记者 王斌

    罗慧霞女士的房子位于榆中一栋老楼的一楼，罗女士平时就怕冷，家里安装着一个温度计测量室内温度，如果室温低于22摄氏度，她就会把暖气再开大一些。自从榆中县进行了供热分户计量后，罗女士第一次有了自主选择权。罗女士说：“以前暖气没有改造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温度达不到18摄氏度。”像这样的老楼以前大部分是集中供暖单管垂直系统，个别的还是古老的水平串联系统。在她的印象里，“以前的住户楼顶特别热，五楼的人家有时开窗户，我们一楼却冷得很。”

    “以往的供暖系统，将一幢建筑内用户的各个房间连接成几个或一个系统，用户不能进行系统调节和室内温度控制，根本无法实现按需用热和满足舒适生活环境的需要。”榆中县供热站站长罗志荣说。

　　2009年夏天，罗女士居住的楼房进行分户计量改造，家里4组暖气片，每一组暖气片上都安装了电子式“热力分配表”和一个“两通恒温阀”，罗女士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随时对室内温度进行调节。在这栋楼外，供热站安装了一个总热量表，一个采暖季结束，整栋楼的住户将按照“热力分配表”记录的数字分担总热量，由此测算一个热用户采暖季的费用。

　　为了尽量少用热量，并且保证室内温度在22摄氏度以上，罗女士家里还更换了双层窗户。罗女士家总面积是70.1平方米，如果按照面积缴纳采暖费大约是1472元，但是2011年全季采暖结束后，供热站给罗女士退了360多元的采暖费。罗女士说：“现在家里人用热也很注意节约了，采暖费也比以前节省了。”

　　作为全国“供热体制改革试点地区”，榆中县早在2004年就着手推进供热改造，对传统的热力管网系统进行升级处理，在居民家中安装控制器和热计量表，通过仪表显示数据收取采暖费，变以面积计价收费方式为按用热量计价收费方式，即基本费按面积收取，以支付供热设施建设成本，用热费用多少交多少。记者了解到，截止2011年底，该县共投资5213万元完成130余栋楼15500余户的既有建筑供热计量改造工作，改造面积共计138.77万平方米，其中既有居住建筑改造108.48万平方米，公共建筑9.16万平方米。改造后全部实行计量收费，供热计量普及率达到86%。

　　在罗志荣看来，分户计量解决了长期困扰供热企业与用户的一些问题和矛盾。从用户来讲，实现了住户用热的自主控制调节;供热质量明显改善，实现了供热区域远端和垂直单管系统层间(近热远冷、上热下冷)的供热平衡;避免了少数住户因欠费致使整栋楼停暖的现象,维护了多数缴费用户的利益;用户主动添加双层窗户，供热期间取掉散热器遮蔽罩，调节闲置房间室温，改变用热习惯，带动了用户行为节能;完成前两项改造用户(主动加双层窗户)的单位面积功耗由改造前的42瓦降到35瓦，下降17%;全面改造用户(三项改造)的单位面积功耗25瓦，下降40%;用户采暖期平均热费支出减少约17.5%，受益面88.9%;用户要求热计量改造的参与度较高，积极支持热计量改造。

　　从供热企业来看，供热企业增效也十分显著，单位建筑面积能耗明显下降，改造前采暖期平均煤耗为31千克/平方米，改造后采暖期平均煤耗为24千克/平方米，下降23%;电耗由改造前的1.9度/平方米降到1.6度/平方米，下降21%;水耗由改造前的54千克/平方米降到46千克/平方米，下降8.5%;节省了基础建设资金,改造后在锅炉房设施不扩容的情况下，可增加供热面积20%以上，既节省了投资，又扩大了供热面积。首先是供热质量明显改善，供热区域远端和垂直单管系统层间供热平衡(上热下冷)问题，降低了系统阻力，顶层和一楼供水温差由改造前的10多度缩小到3度左右，实现室温均等;二是实施分户计量改造项目，解决了既有建筑实施分户热计量改造的技术难题，对房屋结构不会造成大的影响;而且还解决了个别用户不缴费而影响其他缴费用户用热的问题，维护了多数缴费用户的利益，避免了因少数住户长期只享受热不缴费致使整个小区停暖现象的发生。

　　记者从兰州公布的榆中试点成果中看到，分户计量后用户平均热费支出比按面积缴费减少18.3%，平均每户节约取暖费300多元;采暖期平均耗热能下降了26%，改造后的锅炉设施在不扩容的情况下，增加供热面积20%以上。

　　兰州城区 分户计量几成摆设

　　用多少热，交多少钱，让热用户明明白白消费。“榆中模式”的成功，表明实现按需供暖、分户计量已不存在技术难题。但“分户计量，按需用热”的“榆中模式”在兰州城区却遭遇水土不服，诸多先行改造的热用户仍然按照面积收取采暖费。

　　兰州雁滩安居小区，2008年就被甘肃省建设厅列为既有建筑供热计量改造试点区域，由兰州市建委组织实施，当年就完成了该小区39.6万平方米的改造任务。2009年夏季，兰州市热力总公司自筹资金，对雁滩安居小区庭院管网按照供热计量的要求进行了改造，给每户住户家安装了“温度传感器”，将住户家中的温度和当前使用的热量，通过电脑的信息采集系统采集后，再通过无线GPS系统传送到设在锅炉房的控制室里，控制室的计算机将自动记录住户每间房屋的温度和使用热量。住户也可以通过温控器调节家中的温度，想要多少温度，就用多少热。

　　记者近日在安居小区采访了解到，截至目前，这个称得上兰州市城区最早的试点区域尚未完全实施供热分户计量，并且在多年的供暖过程中，由于计费标准的方式不一，给居民供热造成一定的影响。“就目前的现实情况来看，5年内城区还很难实现分户计量。”该小区一位居民说。

　　前几日，肖女士缴纳了今冬采暖费，她注意到在收费票据的备注栏有这样一句话，“补贴84.3元，补贴原因是2011年节能。”肖女士不解其意，询问收费员，收费员的答复是，肖女士家用热比往年少了一点。　肖女士家里也安装了这样的设备，但是从来就没有动手调节过控制用热的阀门。肖女士询问收费员，她想查一下去年到底用了多少热量，收费员表示这个数据查不到。在肖女士看来，这所谓的节能补贴只有一个理由，“我们家去年维修过暖气，大约有一周时间没有采暖，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肖女士的疑惑在雁滩安居小区并非个例。聂先生家里也安装了这样的设备，在暖气管道入户的接口处，新连接了一根白色的管子，管子上面有一个阀门，用来调节用热量，在客厅的墙壁上有一个测量温度的装置。聂先生也声称，自己从来没有用过这个装置，每年缴纳暖气费似乎也和这个装置没有关系，聂先生这次缴纳暖气费共计1700多元，照样是按照面积核算的费用。

　　采访中记者走访了兰州城区多个高层住宅，分户计量设备完善，但却迟迟不能启用，这不仅浪费了资源，同时也让广大热用户遇到诸多麻烦。

　　说起兰州城区近几年推进分户计量的烦心事，市民张先生可谓深有感触。张先生在鱼池口的筑梦苑小区买了一套房子，但并没有打算居住，是要留给儿子以后结婚用的。“买房时售楼人员介绍说这个住宅区是分户计量式供暖，考虑到买的新房子要空两年不住，分户供暖，我不用暖气就不交取暖费了，所以就买下了。谁知现在到了供暖季节，小区的物业联系我让去交取暖费，我说现在房子空着没人住，要求物业把我的暖气关掉，但是物业却不同意关，还要求我必须按住房面积交纳全额取暖费，分户供暖怎么又变成按面积交取暖费了?”

　　雁滩安居小区的冬季供暖由兰州热力公司所属的供热站负责，供热站负责人明确向记者表示，系统是改造了，但是采暖费还是按照面积收取。其中原因，该负责人表示他并不清楚。

　　计量改造触及相关利益?

　　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是财政部、住建部根据国务院统一部署确定的一项重大节能工程，将在今后10年时间里基本完成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任务十分艰巨，也是惠及人民群众的一件实事工程。记者从兰州市财政局官网发布的信息看到，2012年度兰州市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任务总量为152万平方米，节能改造内容包括室内供热系统计量及温度调控改造、热源和供热管网热平衡改造、建筑围护结构节能改造三项内容。但就是每年这样庞大的惠民改造工程，兰州城区为何迟迟看不到“阳光”呢?

　　记者了解到，传统的供热收费方式有着一大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对热用户来说，“一户不缴费，大家跟着挨冻”或者“用多少热都交一样的钱”、“热了开窗户，冷了就投诉”;对供热企业来说，热用户拖欠采暖费已经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罗志荣告诉记者，“2003年底，供热采暖欠费户600余户，拖欠金额达400余万元。”2004年开始进行供热分户计量试点工作，初衷就是为了有效解决供热欠费问题。

　　雁滩安居小区的一家公立幼儿园负责后勤工作的一位老师说：“幼儿园一个采暖季的费用为6万多元，但寒假有将近40天幼儿园不需要供热，如果能够分户计量，就可以节省1万多元的采暖费。”但是看似对供热企业和热用户都有利的事情，从现实的情况来看却不容乐观。

　　“我们今年完成了政府下达的供热改造任务，不改造会违反政策。”一位不愿具名的供热企业负责人说，“国内这种改造目前有支持有反对，现在大部分用户安装热表，每家一个，一个热表一千多元，钱谁来出?”这位负责人建议，“新楼新办法，老楼老办法。”

　　为了破解资金筹措的难题，“榆中模式”改革现行按面积收费的收费方式。一是根据业主实际情况协商缴纳方式，困难业主暂不缴纳改造费用，改造费用全部由供热单位统筹(主要是银行借贷)，政府贴息补助，改造后业主仍按面积缴纳取暖费，将计量比面积交费节省的部分五五分成，返还业主的五成转入下年度热费，供热单位收回改造费用后，业主将按计量缴费。二是既有建筑供热计量改造住户承担8元/㎡，围护结构门窗的改造费用由住户承担，业主一次性缴清应承担改造费用，改造后业主直接计量缴费。

　　兰州市既有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资金，曾按照每平方米44元测算。在已经改造完成的项目中，国家补贴了40%，即18元，市级财政补贴了40%，也是18元，其余的8元，由供热单位和住户分摊。“十二五”结束后，既有建筑供热改造不再享受财政补贴，供热计量改造的费用必须由供热单位或者住户承担。若按照兰州现有的6000万平方米的改造任务计算，所需费用26亿元。一家供热企业负责人表示：“一个供热站如果承担10万平方米的改造任务，改造费用就高达440万元，单凭供热站是无法筹措这笔资金的。”

　　缺乏改造资金是否真的困扰分户计量推行?也有专家给出不同看法。兰州市商学院教授雷兴长认为：由于供热是一个垄断性很强的产业，分户计量后住户缴费降低，会极大削弱“垄断利益”，这才导致了供热企业不积极。

　　在雷兴长看来：可考虑打破垄断，推行计量收费代理制，鼓励专业的信息技术公司和网络投资公司通过招标进入供热行业。具体来说，首先，因为计量收费必须建立在物联网这一新兴技术上完成，需要网络接入和监控互动，只有多家信息技术公司参与竞争，才能实现改造费用的降低。其次，尝试收费代理制，让供热企业专心供热，计量改造后在锅炉设施不扩容的情况下，通过增加供热面积可以保证供热企业的收益不减少。再次，有专业的代理公司出现就好比用户有了集团代理人，可以让供热行业逐步进入“买方市场”，让“代理人”在市场上选择供热企业，供热不达标的企业有了逐步被市场淘汰的风险，才能保证供热质量。

　　三大主因造成困局

　　对于几年来兰州供热分户计量进展缓慢的原因，兰州市热管办有关人员指出，之所以进展缓慢主要有三大原因：试点区域小、热表不统一、分户计量热价标准难制定。但总的归纳讲，那就是一个字“钱”，缺乏分户计量改造资金支持。

      具体来讲，首先，兰州开展分户计量的试点最先选在榆中、永登、红古等郊县地区，城区分户计量的建设从开始就比郊县滞后。其次，在新建商品住宅小区里，决定供热分户计量的关键设施——热表，多年来存在无序安装情况，部分已安装的表存在质量问题、有一部分表甚至是开发商在建设中安装的工程计量表，造成供热分户计量的关键环节、关键部位无法承担分户计量的应有功能;第三，多年来，兰州一直没有出台供热分户计量的收费标准。正是这些关键环节及核心的配套措施没及时跟上，导致城区供热分户计量无法顺利快速开展。

　　“要想彻底解决兰州城区的供热分户计量问题，资金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该人员指出，首先把既有建筑的非分户计量供热模式改造成分户计量，需要大量的资金。去年以来，兰州市投入大量资金完成改造了135万平方米的分户计量面积;此外，安装分户计量热表的费用也很大，尤其是目前许多已经有了分户计量设施的新建住宅楼，因多种原因造成已安装热表不达标，这部分改造资金也是一个巨大缺口，到底该由谁出钱也不明朗。

　　不过，该人员向记者透露，目前兰州市已经建立了热表准入、鉴定、备案的协调机制，由建设、质监等多部门组建了推进供热分户计量建设的领导小组。

　　加强措施 推动计量改革

　　作为全国供热计量改革示范城市，为深入贯彻落实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北方采暖地区供热计量改革工作会议精神，兰州市决定在前期试点工作的基础上，重点从7个方面进一步推动城镇供热计量改革。

　　一是出台《兰州市城镇供热计量管理暂行规定》，进一步规范民用建筑规划、设计、施工、监理及供热管理。二是开展供热现状调查和供热能耗统计。启动建筑物供热耗能、供热基本状况摸底调查，为供热计量改造提供科学依据。三是全面推进供热计量收费。对具备计量条件的所有居住建筑和公共建筑，有计划、分步骤实施供热计量改造，实现计量收费。四是建立热产品和技术备案制度。对新建建筑和既有建筑改造工程中所使用的热计量产品、热计量技术实行备案制度，把供热计量设备纳入动态管理，建立科学规范的热计量产品和技术市场退出机制。五是严把建筑节能标准关。加强监督检查，确保新建民用建筑严格执行节能标准，从源头上把好建筑节能和供热计量验收的关口。六是加强舆论宣传和引导。充分运用各种媒体，加大宣传工作力度，营造良好氛围，争取广大群众的理解支持和主动参与，确保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工作的顺利推进。七是建立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目标责任评价考核机制。完善改造评估体系，对任务完成情况进行评估验收，对达不到预期目标的项目，分析原因，限期完成整改。